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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｜宁镜诚

常言道：“要想人不知，除非己莫为。”

2004年，发生在辽宁省北宁市的一起“案中案”，至今谈起，仍令人深思。更令人意外的是，这起案件在侦查过程中遇到瓶颈，最后竟然依赖于几只蚂蚁串联起整个案件。

到底怎么回事呢？

2004年9月24日清晨，辽宁省北宁市道东屯村，一位村民下田时，途经同村村民李德全家，一个小的细节让他决定进屋查看。

原来，李德全家后窗上的防蚊纱布被割开一个大口，似是有人故意为之。那位村民平日里和李德全的关系不错，他担心李家有什么意外，所以赶紧绕到前院，走进屋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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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，他看到李德全的妻子赵丽一丝不挂地躺在走廊边，脑后全是血迹。她的身旁，刚满月的孩子显然被这一场景吓到，放声啼哭。最为严重的是赵丽的婆婆，这位老人已经76岁高龄，但整个人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。

那位村民惊恐之余，第一时间选择报警，警方收到消息后，火速来到现场勘查。

警察赶到现场后才发现，当时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柴油味，地面上杂乱无章地散落着一些女性内衣，后墙上的窗户开着，纱布已经被划开。

最令民警关注的是，窗户上不仅有零星烟灰，还有两枚掌纹。

窗户上的掌纹

最近，因为李德全在单位住宿，所以那两枚掌纹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留在现场的，这也成为警方第一个要查清的真相。

仅仅两天过后，依靠先进的科技，警方通过掌纹锁定了犯罪嫌疑人——道东屯村村民刘海。

经过民警的审讯，刘海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。他坦白，自己此前因为宅基地的问题和李德全家闹翻，一直怀恨在心。

2004年9月23日，刘海趁李德全不在家，决定暗自潜入其家中。在此期间，他用木棍先后将李德全的母亲打死，将赵丽打晕。作案后，他选择毁尸灭迹，所以用事先准备好的柴油焚尸。

审讯期间，警察问刘海，赵丽赤身裸体躺在地上，这作何解释？刘海却始终不承认自己有奸淫的行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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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，赵丽被送至医院后抢救，逐渐苏醒。当警察询问她案发时的细节时，她说自己只记得当天晚上睡觉前的情景，因为头部遭受重创，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至于案发时为何赤身裸体，赵丽解释说，自己一直有裸睡的习惯。那天自己正在熟睡，就被刘海打晕。

北宁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长朱乾对她的话持怀疑态度，心中颇感蹊跷。

鉴于刘海的犯罪证据确凿，北宁市检察院第一时间对刘海作出批捕决定。

犯罪嫌疑人已经抓获，此案看上去已经告一段落。可此事传到当地民众的耳中后，众人对此议论纷纷：“除非是刘海作案后，又有人到过现场，而且扒光了赵丽的衣服，不然，一个农村妇女不可能在有婆婆做伴的情况下，光着身子睡觉。”

感到事有蹊跷的还有刑警大队长朱乾。朱乾是一个从业十多年的老刑警，办过上千件案子。他从办案经验和目前所取的证据来判断，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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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这样，案发第二天，朱乾和刑警小张驱车来到距离县城20多公里远的道东屯村，看能不能发现新的线索。

朱乾先来到犯罪嫌疑人刘海家，想和刘海的老婆咨询一些情况。

“案发当天你在家吗？”朱乾问。

“晚上我带孩子在小卖部看打麻将来着，9点多回家后，见刘海还没回来，就睡觉了。后半夜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刘海好像在翻箱子，我问了一句，你干啥呢？他说起夜。我也没想别的，便都睡觉了。”刘妻小心地回答道。

“你们和李德全家平时关系什么样？”朱乾继续问道。

“关系不太好，但也没打、没骂过，谁也想不到刘海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儿。”刘妻可能是想到自己孤儿寡母，将来的日子不好过，所以低声啜泣起来。

朱乾小声安慰了几句，和小张离开刘海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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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第二站，直奔案发现场。因为李德全家是案发现场，所以很多地方没有彻底清理，许多没有烧完的东西被扔到院落的一个角落里。

朱乾走上前认真查看，发现里面有几块啃过的大骨头颇为显眼。

朱乾将其装进透明袋中留作证据，然后和小张来到屋后，查看当时被割开的新纱窗。这时，眼前的一幕让朱乾很是兴奋。

原来，窗户上，两枚手掌纹边有几只蚂蚁停留，它们好像在吃些什么东西。朱乾看着眼前的场景，然后用手捻了捻纱布，一条暗线似乎在他脑海中展开。但在一切都串成线之前，他需要确认两件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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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乾先是让小张去县医院找李德全，询问他是否之前买过猪骨头吃。然后，他来到距离李家不远处的一家小卖部，问那个老板娘：“在李德全家案发前，有人到这儿买过防蚊纱布吗？”

老板娘打扮得干净利落，思路也很清晰：“我们只在每年夏季蚊蝇渐多时购销一批纱布，卖完就不进货了。”

“你再仔细想想？”朱乾继续问道。

“要是联系上李家的案子，还真想起来了。出事前几天，赵丽来问过有没有纱布，当时我还说，‘都秋天了，还买啥纱布’，赵丽说她家的纱布被老鼠咬坏了。我当时说‘那你只能到集上或大商店去买了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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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这话时，朱乾的手机铃声响起，是小张打来的。电话那头，小张从李德全口中确认，他在回家时没有买过猪骨头。

于是，结合此前的蚂蚁、大骨头、新纱布等线索，朱乾推断道：

就在案发前不久，一定有别人来过赵丽家。这个人吃完大骨头，李母说不定正好回家，他想要逃走，从正门走不方便，只能从后窗逃窜。因为吃过大骨头，手上都是油，所以这才引来了蚂蚁吸食。

更为关键的是，因为纱窗是赵丽换的，所以她也许知道一些内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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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，朱乾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，找赵丽核实情况。谁知赵丽一看朱乾来了，态度异常冷淡：“我弄不明白案子已经破了，你们又问骨头什么的干啥，搞得李德全昨天也像问贼一样地问我。什么骨头，我不知道，兴许是狗叼来的！”

朱乾后来回忆说：“赵丽这个女人不一般，本来想问问她骨头的事儿，倒让她呛了一顿，所以只能另想办法。”

既然从赵丽身上找不到突破口，朱乾就想从那块骨头上发现点新线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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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当朱乾一筹莫展，回到村里的时候，一位老太太的话让他重燃希望。

那位老太太说，李德全在村里名声不好，所以直到而立之年才娶了媳妇。可他的媳妇赵丽也不老实，村里有不少人传言，她和胡家镇一个姓梁的肉贩扯上了，甚至有村民亲眼看到那个肉贩来赵丽家寻她。

朱乾听罢，眼前一亮：那几块大骨头不就是这个肉贩吃的么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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巧的是，因为胡家镇地方不大，本身姓梁的就不多，而姓梁的肉贩就只有一个，叫梁占一。

朱乾来到梁占一的家，对方也不藏着掖着，将自己和赵丽相识的经历全盘托出：

“发案那几天，我吓蒙了，十多天没敢回家，买卖也停了，我怕说不清纠缠进去，后来听说案子破了，刘海认罪了，心里才安稳下来。我在这儿卖肉，每天骑摩托要跑50多里地。也就是两个多月前吧，我认识了赵丽。”

“当时她正在道边站着，我头一次走那条路，便停车问了一下路，这女的就和我搭上话儿了。在外混了这么多年，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，我看出她是个轻浮人，也就有意逗了几句，自那以后，我们俩就扯上了，和她睡了几回觉。”

“9月21日那天下午3点多卖完肉，剩了几斤大骨头，我心里想着有日子没和她热乎了，便带上大骨头去看她。我从后边的苞米地去，摩托就停在地头儿。我俩正啃着骨头时，她说坏了，老太太来了。因为她家老太太一般不到这来。当时我也不知所措，前门走不了了，她家又没后门。我就直接扯坏纱布跳出来跑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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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占一的话，算是把第二枚手掌纹解释清楚了。

结合梁占一的口供和村里人对赵丽的评价，朱乾通过缜密的分析后认为：这起案件的起因并不是仇怨，而是奸情，这其中，赵丽有帮凶的嫌疑。

首先，如果赵丽真的如她自己所说，是在睡梦中被打晕的，那么为何伤口是在脑后？难道她睡觉有脸朝下的习惯？这不符合常理。

其二，案发现场，赵丽的内衣散落一地，但是衣服上没有一点血迹，这证明内衣是在之前脱的。但是当时丈夫李德全不在家，一个农村妇女，和婆婆共处一室，竟然选择裸睡，这不得不让人怀疑。

所以只有一种解释，那就是衣服是在她意识清楚的情况下，自愿脱掉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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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，经过警方的再三审讯和心理对峙，刘海和赵丽终于交代了实情。

原来，刘海和李德全家之前虽然因为宅基地的问题搞得很不愉快，但两家这些年也没发生什么冲突。可这种微妙的关系在李德全娶了赵丽之后，就发生了改变。

正如村民们所说的那样，刘海也知道赵丽是个不安分的女人，所以就动了歪心思。

2004年3月，李德全因为工作原因，不得不选择住在单位。得知情况后，刘海就想勾搭赵丽。

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，刘海每次看到赵丽，眼神都盯住她不放。赵丽哪能不懂刘海的心思，一来二去，两人很快勾搭成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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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刘海和李德全家素来不睦，加上两家都在村中的偏僻之处，所以刘海和赵丽的奸情一直不为人所知，甚至是刘海的老婆也被一直蒙在鼓里。

后来故事的发展就应了笔者在文章开头说的那番话：“要想人不知，除非己莫为。”

2004年9月21日，赵丽和梁占一的奸情被婆婆察觉。毕竟李德全不在家，所以老太太对儿媳妇这方面很是看重，后来就留了个心眼。

两天后，晚上7时许，赵丽和刘海正在厮混时，恰好被悄悄进来的婆婆撞见。老人家看到眼前的场景后大声责骂，刘海在羞愤之余，担心事情泄露，于是挥拳将老太太打倒在地。

眼看老人家到底，刘海心里发狠，顺手抄起一根棍子将老太太打死。一旁的赵丽见此情景，只顾着哄孩子，并未上前阻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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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两人冷静下来，看着眼前的尸体，刘海惊恐万分。最后，他和赵丽商量，两人决定伪造案发现场，提前对好口供，然后刘海匆忙逃窜。

紧接着，赵丽先是跑到李德全哥哥家，告诉他们婆婆今晚不回家，就住在她家中。然后，她和刘海一起购买了柴油，二人抱了一捆稻草，将老太太焚尸灭迹。

最后，赵丽和刘海又划破新纱布，造成凶手跳窗逃跑的假象。

一切安排妥当之后，为了掩盖赵丽的罪行，刘海又将赵丽打昏。在此期间，赵丽为转移视线，还脱光了衣服；刘海也怕妻子查觉，曾回家假睡了一段时间。

没成想，赵丽脱衣服的行为反而成了警方最后此案的一个依据。

至此，一切真相大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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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者在此梳理一下案发经过：

按照时间顺序，赵丽先是和梁占一通奸，后来被婆婆发现，梁占一破窗而逃，留下一个指纹，赵丽于是换了一块新纱布。

两天后，赵丽和刘海苟且时被婆婆发现，她和刘海合力杀害了婆婆。为了掩饰自己的犯罪事实，赵丽脱光衣服，装成被害人的模样。而刘海为了保全自己和赵丽的名声，也为了让赵丽免受刑事追究，向警方隐瞒了通奸的事实。

这起案中案，终于在警方的全力侦破下真相大白，赵丽和刘海均得到了应有的法律制裁。

后记：“自古奸情出人命”，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。人活一世，但求坦坦荡荡，无愧于心。如果心中有鬼，最后必定会露馅。

一一END一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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